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紙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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紙條

“這是?”賀餘生遲疑了一下,轉瞬又想明白了,“這是常笥剛才塞給你的?”

“對。”聞清韶點頭。

說著,她打開那張紙條,只見上面寫著——

易容。

聞清韶眼睫顫了一下,似乎心有所動。

“易容?”賀餘生念出了聲,也猜出了常笥的用意,“她是說三日後讓你易容?”

“應該是。”聞清韶點點頭,同時向他伸手。

賀餘生心領神會,遞給她火折子。

聞清韶接過,然後將那小紙條拿到香爐裏燒了。

“這個等會再說。”聞清韶弄好又把火折子還給了他,“二郎,你昨天查的事有結果了嗎?”

“有。”賀餘生接了過來放進懷裏,說,“那位邵官人此次歸京應該是為了邊疆戰事,聽說最近辰國不安分時常有些小動作,恐有攻城略地之心。”

“據說是在二十多天前從西州啟程,前幾天才剛入的京。”

二十多天……是在她阿爹出事後,不排除是幕後真兇特意派他來接手的可能。

聞清韶搓了搓手:“我知道了。”

“清韶,你聽我說。”賀餘生自覺地把他知道有關今日這道聖旨的消息告訴她,“這次的甚至是今日早朝時官家突然下的。”

“一開始是,刑部尚書遞交認罪書,說是岳父在牢中對貪汙之事供認不諱,覺得無顏面對邊疆戰士,自請貶官。”

“但沒想到官家龍顏大怒,覺得他目中無人只會逃避,絲毫沒有悔改之心,不但貶官抄家還要將他流放邊疆。”

“朝中有大臣進言勸諫罪不至此,也有渾水摸魚附和的,但官家態度很堅決,立刻著翰林擬旨定下此事。”

“整件事情發生猝不及防。”賀餘生總結道,“像是有人故意操縱,很有問題。”

“絕不肯可能這麽簡單。”聞清韶沈思,“貪汙查案一個月一直沒有消息就已經很古怪了,而突然一刻鐘不到就結了一個月沒查出來的案子就更古怪了。”

“這期間必然發生了什麽。”賀餘生補充道,“而且,真正讓官家大怒的恐怕不僅僅是貪汙,而是其他事情。”

那是什麽事情?

貪汙、流放……

聞清韶腦內無數信息急速運轉,似乎有什麽答案要呼之欲出。

“恐怕與那些被貪汙下來的武用輜重有關!”兩人異口同聲地說。

“說起來,這些東西被發現後就一直沒有下一步的消息,送去哪了也是無人知曉?”賀餘生接著說,“刑部那邊對於這些消息也管得太嚴了,未一點也未曾透露。”

“私宅……”聞清韶突然想到之前和吳媽打探到的消息,“那些武用輜重應該還在海寧鎮上的私宅裏。”

賀餘生立刻道:“我這就派人去查。”

“不用。”聞清韶拉住他,“二郎,你還記得我上次與你說的觀潮嗎?”

觀潮……海寧鎮……

“你是想以這個為由親自去海寧鎮查?”賀餘生明白過來,卻有些遲疑,“那得再過好幾天,到時候再去會不會太晚了?”

畢竟昨天她還在責怪太慢了。

“海寧鎮的私宅特殊。”聞清韶解釋說,“那宅子建在深山密林中,就算我給你畫了地圖你也找不到。”

“那就沒有別人知道嗎?”賀餘生還是心急,他不想看到她日日以淚洗面,“可以讓他帶人去查。”

聞清韶搖頭:“說是宅子,其實就是小時候父親專親自為我建造的小木屋,只有我們倆知道。”

那時候父親剛當上兵部尚書,他們從窮鄉僻壤的邊疆搬進了繁華富麗的京城,過得極其不適應,所以才建了這麽個小屋子偶爾會去小住。

只是沒想到阿爹馬上又要遣回邊疆,真是皇心難測、世事難料啊。

但總歸還留著命不是。

聞清韶苦中作樂地想。

“既然只有你和岳父知道——”賀餘生卻提出了疑問,“那刑部的人怎麽知道的?”

聞清韶渾身一頓,半晌才自嘲地笑了一聲:“或許是他後面藏輜重的時候需要人幫忙吧。”

賀餘生見她情緒不對,趕緊轉移話題:“那我們接下來幹什麽?”

“等。”聞清韶又是自嘲地笑了一下,昨天還在說討厭等結果還是不得不等,“阿熹說她有了消息會立刻派人通知我,估計也快來了。”

“好。”賀餘生點頭,然後轉身去把桌案旁的繡墩搬來,“清韶,我們坐下等。”

聞清韶看向他,鼻子又是一酸:“二郎,謝謝你,私宅的事情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可以了……”

“清韶。”賀餘生的眉目都垂了下來,肩膀都耷拉著,整個人都籠罩在失落和自責的情緒裏,“上次去宮裏我沒能陪你我便已經分外自責了,若是這次……”

“而且你去海寧鎮是以觀潮之名,哪有丈夫不陪妻子一起的道理?”說著,他怯生生地伸出兩根手指夾住她的衣袖,像極了一只怕被拋棄的小狗,“而且你答應過我的。”

聞清韶嘆了口氣:“……好吧,那就一起去。”

賀餘生的眉眼肉眼可見地重新展了開來,捏著衣袖的手也改為牽起她的手,然後十指相扣。

聞清韶怔了一下,從心底裏泛起了酸苦,說不上是什麽確切的心情,只是突然想找個地方靠一靠歇一歇。

然後她就靠在了賀餘生的肩膀上,避開了瘀傷。

賀餘生楞了一下,然後擡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頭,也沒有說話。

兩人溫存了沒多久,門口響起來了敲門聲。

“娘子,是我。”屋外傳來濯纓的聲音。

聞清韶瞬間坐直,然後站了起來:“進來。”

“娘子,這是我剛在院子裏撿的。”濯纓抱著浣浣進來,手上還拿著一張紙條。

聞清韶立刻上前接了過來,原本望著自己肩膀出神的賀餘生也站了起來走了過去。

兩人打開一看,上面寫著:一時辰後獨至東街巷潘樓天字二號房。

右下角落款一個字:六。

是原熹。

賀餘生自然看清楚了那個“獨”字,不待她說,便自己識趣道:“我不去。”

聞清韶用歉意的眼神看他。

“沒事,能一起去海寧鎮我已經很開心了。”賀餘生輕輕摸了摸她的頭,蒼白的臉恰當地湧上了一抹紅色,“正好這兩天我把木音閣那邊的事情都處理一下。”

“你自己出門要小心。”

“好。”聞清韶點頭,對他的體貼感到心安,“二郎,有你真好。”

賀餘生揉了揉她的臉:“清韶,對我無需這般客套,只管由著性子來。”

“我還不夠由著性子來嗎?”聞清韶這下倒是無奈的笑了,若是一個月前的她,這時應該惦記著怎麽把他殺人滅口了。

“還需努力。”賀餘生也跟著笑了,心裏這才松了口氣,他總歸是怕她現在是在強撐著。

濯纓早已熟練地背過身,與浣浣相依為命。

半個時辰後,聞清韶穿著普通的丫鬟裝低調地出了門。

今天官家的聖旨一下,不知道有多少人伸長了脖子往敦親王府瞧,就想看看她的笑話。

聞清韶一路往東街巷走,就聽見不少人紮堆呢議論此事,言語間儼然把聞父當成了貪贓枉法的大奸臣,恨不得一口一個唾沫把人淹了。

聞清韶按耐著胸腔裏翻湧的情緒,只管彎腰低頭地往前走,只當自己真是個出門采買東西的丫鬟。

兩刻鐘不到,她便到了紙條上約定的潘樓。

“客官,您幾位?”有小二迎了出來。

“天字二號房。”她答。

“得嘞,請隨小的來。”小二領她到了房外,“你的朋友在裏面等你。”

“多謝。”她道完謝,等小二下樓走了,才敲了門。

“誰?”是銀杏的聲音。

“是我。”

門開了,聞清韶目光略過開門的銀杏,落在了屋桌邊坐著的另一個人上。

“清韶,怎麽提前這麽久就來了?”原熹坐在桌前端起一杯茶,仰頭沖她笑了一下。

聞清韶也跟著笑了一下,只是看起來有點勉強:“……坐不住。”

“唉。”原熹嘆了口氣,站了起來,來到她身側拉著她坐下,“我就知道你早就聽說了。”

“真是苦了你了。”說著,她示意一邊的海棠替聞清韶斟了杯茶水,“先喝口涼茶,降降火壓壓驚。”

聞清韶卻沒有心情寒暄:“阿熹,我想見我阿爹的事……”

原熹的動作頓了一下,笑容微斂,只道:“清韶先喝口茶。”

“沒成功對嗎?”聞清韶卻沒動而是直接追問,“阿熹,對嗎?”

“……嗯。”原熹撇開臉似乎不忍看她,目光落在茶杯中,清綠的茶水上倒映著她的臉龐,側臉的輪廓顯得頗為冷硬。
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聞清韶說完起身就要走。

“清韶。”原熹擡頭喊住她,“你要去哪?”

“找別的辦法。”聞清韶頭也沒回地說,“此路不通就尋別的出路。”

但等她走到了門口,卻被銀杏攔住。

她轉身看著桌邊坐著的高貴在上的公主:“阿熹,你這是要幹什麽?”

“清韶,你告訴我你要去哪,我就讓你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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